柳州是一座慢城,她只适合慢慢悠悠地游山玩水,不急,不赶,悠闲地品,方能品出那份浓厚文化底蕴下的细腻与美丽。
柳州柳刺史,种柳柳江边”,这是唐朝时被贬到柳州任刺史的柳宗元带领百姓在柳江边种柳时脱口而出的诗句。然而,当柳江边绿柳成荫时,这位用自己毕生的才华和心血照亮了一方荒芜的清官却永远地倒下了。人们在原停灵枢处修建他的衣冠墓,又在他生前最爱的罗池旁修建罗池庙以祭拜他。罗池庙后来又称柳侯祠,历代都有维护。
每次回柳州,我都会去柳侯祠凭吊一番。穿过在树下石桌上对弈围棋的人群,在芭蕉、翠竹、奇石的意境中来到了祠堂。在二进中厅立着镇祠之宝“三绝碑”,哪三绝?韩文,苏书,柳事!
当年柳宗元驾鹤西去,好友韩愈作《柳州罗池庙碑》以祭之。诗文因神采飞扬、感怀极深得以广为流传。北宋苏轼读其文,吟其诗,叹其事,挥笔书下该诗,于南宋年间由柳州匠人刻成碑。碑文书法雄奇深厚,被世人推为东坡书法第一碑。唐宋三大文豪的文采神韵凝于一碑,此乃世所罕见,故称“三绝碑”。
站在这块经历了八百多年的沧桑变迁已断裂成三节的石碑旁,身边弥漫着墙外那片百年桂花林的花香,风中传来隔壁书院小孩奶声奶气的背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而此时的我盯着那分明是阴刻,却逐渐凸现的碑文,真的感觉到韩愈在吟唱:“荔子丹兮蕉黄,杂肴兮进侯之堂,侯之船兮两旗,渡中流兮风泊之。待侯不来兮不知我悲…”。
揣着一张传为柳宗元所书的“龙城石刻”的拓片走到后门出处,募然看见,柳宗元的衣冠墓静静地卧在不远处,正欲过去凭吊,却忽然想起什么停在门前。一回头,身后的大树底下,柳宗元的石刻像近在咫尺,一脸的慈祥。这是明代的作品,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块柳宗元石刻画像,想来也是柳宗元外貌最真实的写照了。
出得门来,两个约我喝茶的旧日好友早已立在罗池边的柑香亭里。感叹一番罗池现仅存数亩清涟上漂浮着几片落寞的树叶之后,我们穿过亭台楼阁小石桥,来到碧波荡漾、古树参天、杨柳依依的水上茶庄。
此情此景,我不得不承认,柳侯公园真的是休闲的好去处。朋友不以为然,拽着我沿着青砖砌制的古城墙走进古城门,登临建于明代的巍峨雄伟的东门古城楼,只见清澈宽阔的柳江就在我们眼前缓缓流过,纵然是冬日枯水期,柳江河水依然丰满欣赏点评如奇石盆景般矗立对岸的石山。
南岸的马鞍山、驾鹤山、鱼峰山,东岸的箭盘山、蟠龙山,北边的雀儿山,西岸的鹅山,都无一例外地坐落在东门城楼上我们开始指点江山在市区里独成一体并相互守卫,都是那么小巧玲珑而又高耸险峻,都是以山形来命名开以山为中心发展而成的一个有山有水、绿意盎然的公园。
这些柳州的名山,柳宗元在《柳州山水近治可游者记》一文中几乎都有详细生动的描述,《徐霞客游记》中几乎都有对其面貌及特点作的详尽介绍,而每座山几乎都入选了柳州古八景,且都有自己特有的深厚文化背景。
时兴起,我们决定去爬山。到了楼下,还定不下来去哪座山。两个友人就在城门下争辩,个主张去马鞍山,说那是历代游客寻幽探胜和登高望远的最佳去处,洞崖石刻到今天还保图着历代名人游客的几十篇诗文。
另一个主张去鱼峰山,说除了可观摩历代石刻,还可在会随柳江河水涨落的神奇潭水上划船,更何况鱼峰山还是壮族歌仙划三组生活、劳动、传歌、升天成仙的地方!东门里的青砖上有十来家古董古玩小铺子,我把玩了一圈,各朝各代的方孔币,品相好一点的,也就一两元一枚。最后我蹲下来挑了十几枚,走向我的朋友,玩一玩抛币定方向。
其实这些经典的石山,每座的登程也就半小时左右,但今天,我只想选其一,柳州是一座慢城,她只适合慢慢悠悠地游山玩水,不急,不赶,悠闲地品,方能品出那份浓厚文化底蕴下的细腻与美丽。
从东门城楼走过文慧桥,马鞍山已经在前方。不一会就到达山脚下。这里有一个天然的大洞,洞中被隔成几十个房间门面,卖的都是柳州奇石。柳州的奇石馆之多、奇石市场之大、私人藏石馆都可以堪称中国乃至世界之最。
凉飕飕的奇石洞奇石市场着实让我放慢了脚步,因为好奇,我们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一个一个门面地看,彩陶石、水冲石、碧玉卵石、黄蜡石、草花石、印模菊石、彩霞石、萤石、松香石……我们能叫出许多名字,更有许多闻所未闻。
直到饥肠辘辘,我才想起登山的事,也懒得理会,打马回头又回到江北,只为了去青云小吃街吃一碗地道的螺蛳粉。都说不吃柳州螺蛳粉就不算到过柳州!油葱、酸笋、腐竹、青菜、花生、再加上民间秘方熬制的螺蛳汤料,不怕辣的,淋上一层红红烫烫的辣椒油,个中滋味,怎一个爽字了得!
吃饱喝足,已是华灯初上,我们从青云优哉游哉地散步到江边,我惊奇地发现,百里柳江,曾几何时已经被打造成百里画卷。霓虹灯和万家灯火一并闪烁在江面,把柳江荡漾出满江的艳丽光芒。蟠龙山两个主峰顶矗立的双塔被灯火装扮得像两把插入苍穹的亮剑,晃晃悠悠地倒映在柳江里。
边上那灯火通明处,正是柳江上最经典的一个景点—蟠龙山人工瀑布。气势恢弘而大气的瀑布横着连成一大片,仿佛是从天上涌出,顺势跌落柳江河,好一个美轮美奂的人间仙境!我不由地感叹,生活在柳州真的很幸福,出门即是景,和城市一起生活在青山碧水旁,从容享受着这份得天独厚的幸福时光。
当然,我们都还记得我们在马鞍山顶有一个约会,正是夕阳西下时,我们爬到了山巅,但见柳江曲似九回肠,半江瑟瑟半江红,那份嫣然妩媚,那份天水合一的大气令我们心动不已。
怒江有个经典景点叫“怒江第一湾”,弯成一个大大的U字,金沙江也有类似的“金沙江第一湾”。而柳江,有一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柳江第一湾”,她与众不同的美丽就在于,她把城市弯在了她的U型臂弯里。高楼林立的柳州城北,被一弯碧水团团围绕着,使城北形成了一个异常美丽的小岛。
柳州美景何其多!明儿闲了,我还要去郊外的“柳江人”文化遗址白莲洞,去钟乳石千姿百态的都乐岩风景区,去被誉为“东方奇观”的大龙潭公园…